前几天马云说要搞一个教育码,把培训班的资金都先放在支付宝里,免得它们卷款跑了,然而评论里面呼声最高的是:建议出一个租房码,免得每天活在房东跑路的担忧中。尤其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群体们,面对高居不下的房价,实在无力承担。
于是,住房市场多出了一种新的住房模式——长租公寓,因其配套齐全、物业服务好、装修风格新颖等优点,颇受年轻人的青睐,然而还没有风光几年,频频爆雷的消息让租客们开始不安起来,再加上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甲醛事件和今年突如而至的疫情,让长租公寓暴露的问题变得更加突出,抵不住风险的品牌已经倒在路上。
回看这几天的消息,要么是出现中介强制房东免除租金,但是中介回过头还跟租户正常收费的情况;要么是出现中介携款“跑路”,导致房东收不到租金,租户也住不了房子,所有人都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,尤其是租客,明明前几天才刚签的合同,合同还未到期,就遭到了房东驱赶,不让住了,最后联系不到中介,押金也退不了。
前不久,天津栖客长租公寓暴雷跑路就是这样的状态,一共4000多套房子,卷款达上亿,还有近万名受害者,租客这边交了一年的房租,却面临着无处可住的窘境,因为很多租客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或是刚工作不久,都是用花呗或者信用卡付的房租,结果现在不仅工作不好找,房子也住不了,还要还租房贷,简直是雪上加霜。
另一边房东也因为迟迟收不到租金而不得不换锁换门,原本是为了解决人们住房难问题、提升服务品质而诞生的长租公寓,如今反而把业主、租户和中介的矛盾直接转化成了业主和租户的矛盾,而且根据天眼查反馈来看,天津栖客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短时间内多次变更市场主体类型和名称,很难说,这不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跑路。
据统计,从2017年至今,大约有107家长租公寓因为资金链断裂或经营不善暴雷跑路。2017年初,好熙家公寓因资金链断裂爆雷;年中,Color公寓因经营不善宣告破产;年底,Go窝公寓破产;2018年,爆雷的情况则更为密集:1月,上海好租好住捐款跑路;3月,爱生活爱公寓资金链断裂;5月,长沙优租客法人自曝资金链问题,关门整顿。
8月,杭州长租公寓品牌鼎家因资金链破产而停止运营,成为第一家爆雷的长租公寓明星品牌;仅仅两个月后,寓见公寓也因资金链断裂宣告倒闭;2019年下半年,西安左旗公司、郑州悦如公寓、南京友居公寓等都没逃过爆雷危险。
翻过2019年,原本就如履薄冰的长租公寓品牌们因为疫情的到来变得更艰难,据广州市房地产租赁协会统计,今年全国爆雷的长租公寓达26家,仅8月就有15家倒闭:8月27日,杭州长租公寓“友客”爆雷,租客交了2万多元房租,中介拿钱跑路,涉及人数超5000人,累计金额近两亿;8月29日,杭州长租公寓“巢客”爆雷,中介卷款跑路;8月31日,上海长租公寓“寓意”被曝疑似携款跑路,大批租客及房东聚集在其上海办公地点维权;相同时间段,上海长租公寓“岚越”也被爆跑路,原本的办公地点一夜之间已经人去楼空;9月21日,广州城璞长租公寓又被曝爆雷…
9月14日,在工信部发布的《关于下架侵害用户权益APP的通报》里,对23款未按要求完成整改的APP产品进行强制性下架,蛋壳公寓就在下架名单之列。下架之前,8月31日的时候,工信部通报的101家存在侵害用户权益的APP产品中,蛋壳公寓就曾因为涉及违法收集用户信息而上榜。
在黑猫投诉上,有个“蛋壳公寓无故断网,并且编造‘硬件升级’的理由欺骗租户”的集体投诉,来自北京、广州、深圳、杭州各地,联系客服之后,蛋壳回复是“硬件升级”并告知到9月底就能解决问题,可时间一晃而过到了11月,断网的事情已经被搁置,有租客表示,这断时间都是靠着手机流量,这对他们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。
10月14日,一网友爆料“蛋壳公寓的公司财务跑路,公司破产倒闭”,同时,一段合作商上门讨债的视频流出。视频显示,供应商们在蛋壳公寓的北京总部大声敲锣讨薪,并直呼“蛋壳要倒闭,不给钱”,还写着“文明讨薪”等字样。10月14日下午,蛋壳公寓在微博对此发表回应称,“跑路”、“倒闭”系不实言论,经营活动一切正常。
然而,辟谣声明刚刚过去一个月,11月5日上午消息,也就是今天,因买卖合同纠纷蛋壳公寓成被执行人,执行标的超519万。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显示:蛋壳公寓关联公司紫梧桐(北京)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新增一条被执行信息,执行法院为上海市闵行区人民法院,案号为(2020)沪0112执10617号,立案日期为2020年11月4日。
天眼查信息显示,紫梧桐(北京)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5年1月,注册资本1000万人民币,法定代表人为蛋壳公寓创始人高靖,经营范围包含资产管理;住房租赁经营;从事房地产经纪业务;酒店管理;出租办公用房等。该公司由高靖持股57%,由蛋壳公寓联合创始人崔岩持股43%。
不光是蛋壳,长租公寓的另一位明星公司自如,最近也是负面消息不断,10月以来,越来越多的租客和业主反馈,他们遭遇了自如的强制解约,解约原因和他们给出的疫情或业主违约等借口毫不相关。据21世纪经济报道,有租客在北京住自如已经三年多,某天,自如管家打电话表示提前续约服务费有5折的优惠,但就他选择了续租之后,不到两个月又有一个自如管家打电话说业主违约,房子要收回,要租客搬走。
除此之外,一些房东也接到来自自如管家的电话,希望他们可以降低租金,对方给出的理由是:疫情影响租房市场不景气,公司要倒闭了。
如果不能降租金就要解约,强制的口吻一度让他们很气愤。
面对质疑,自如相关负责人表示:对受解约影响无法继续租住的用户,我们感到十分抱歉,与客户沟通解约的原因是自如与业主合同结束,也非常遗憾无法为租客提供服务,将提前30天在与用户友好协商多种方案,尽量妥善解决租客后续的租住问题。
这些身处头部的长租公寓品牌们都因为各种问题而频上热搜,更不用说那些处于挣扎中的小品牌,目前来看,无论是蛋壳还是自如,都没有走出亏损的泥潭,报告显示:2020年至今,蛋壳仅发布了一季度财报,2017-2019年,蛋壳公寓亏损额增长迅猛, 从2亿多元飙升至近35亿元。2020年一季度,公司又亏损了12.30亿元。
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长租公寓两种模式的巨大差异?
第一,空间分布方式的不同导致管理和服务能力的差异。
第二,不同的资金运作方式在疫情之下导致了不同命运。
长租公寓说到底还是一个二房东+金融,以高价争抢房源,重新装修之后再低价出租。价差之下,长租公寓在房东及租客两边都获得了较强的议价能力。再通过引入租金贷,租客有能力且有意愿一次性支付12个月相对优惠的房租,再加上两个月押金,运营商一次可以收到14个月的房租。而当这14个月的房租仅需以月付形式向房东兑现时,这些钱就在运营商手中形成了可支配的资金池。
金钱的诱惑是巨大的,一旦池子里的资金被中介公司挪作他用,周转不顺,随即引发资金链断裂,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同时,缺乏对资金流向的有效的监管,也给行业埋下了爆雷的伏笔,很多人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重新改个名字再来。
其次,高收低租、短债长投的模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需要借助规模扩张、租客扩张、租金上涨助推,才有望持续良性运作。但凡遭遇租赁市场下行,租金上涨无法持续、租客减少、房间空置率增多等,便会产生平台与业主、租客之间的博弈。
2018年,原我爱我家集团副总裁胡景晖就曾预言:
如果市场上各大机构仍不理性地发展下去,未来两年将会成为大批长租公寓死亡之年。如果长租公寓爆雷,后果会比P2P爆雷更为严重,因为会出现业主驱赶承租人的情况,成千上万人将无家可归。
现在看来,当年真是神预言!
如今,面对这种租房乱象和暴雷频发,已经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,9月7日,住建部发布了《住房租赁条例(征求意见稿)》,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,用于约束出租人、承租人、长租公寓、房地产经纪等租赁市场的各个参与主体,加强对租赁机构的监管等内容,将对住房租赁市场秩序进行规范,促进住房租赁市场健康发展。
但是政府的监管只是一部分,我还是要提醒各位企业规范经营,加强自身对行业风险管理能力,减少高杠杆依赖,提升服务质量,才有抵御浪潮。
同时,提醒各位租房者,在你拿不定主意,无法预估风险的时候,尽量还是直接和房东一对一签署租赁合同,或是选择一个资信、资历、口碑等都比较靠谱的中介公司。在租金的支付方式上,尽量选择每个月单独结算的方式,不要一次性付太多。签合同的时候还要看是否存在“租赁贷”,不要房子被收回还欠了一屁股的债。
最后,不要相信低价房子,不要相信低价房子,不要相信低价房子,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