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货太多，忙不过来，是挣辛苦钱。”位于北京西城区网点的顺丰快递员如此对记者说。顺丰火热业务背后，是“通达系”业务量减少。
2月1日，2018年全国春运正式拉开帷幕。1月下旬，国内迎来了今冬以来范围最广、持续时间最长、影响最大的一场低温雨雪冰冻天气，后果是，全国15省区高速及国省干线大面积封闭。
当日，记者从圆通湖南多地网点获知，圆通已停止揽收发往湖南（除长沙市和长沙县）的快件，此外，在中部四省，“通达系”多家网点，均强调了不保时、发往部分省区存在寄件截止日等问题。“由于气候原因，发往受到冰雪天气影响严重地区的邮件，将比正常工作时晚三到五天不等。”
顺丰与“通达系”不同表现背后，是加盟与直营制快递区别的明显体现。“由于控制力不够，通达系公司想要春节正常运营也不行。”中国物流学会特约研究员杨达卿如此解释。
今年的快递春运，叠加了加盟制从业人员的春节假期与南方暴雪。
有“通达系”高层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，春运期间，确实存在着从业人员休假问题，但会保证重点城市间业务的正常运转。“春节期间的快件总体相对平日较少，同时，人力成本比较高，春节期间快件延迟等状况，在整个行业都是常态。”
行业变革加速下，快递春运也将总部与加盟商的关系问题重新浮出水面。调整总部与加盟商关系，成了“通达系”在新一年的重大课题。1月29日，在中通2018年年会上，中通董事长赖梅松表示，要做到与业务员的直接链接，通过收派标准化，“真正实现让员工的收入比同行高一点，保障基层收派者的利益。”
圆通方面也在年会上表示，“要全力以赴服务好加盟商。”
人手短缺
交通干线封闭，于快递行业，意味着业务停摆，中部地区尤甚。
记者从加盟商处了解到，申通北京部分网点已经于1月28日起停止接收发往湖北省的邮件。而申通湖北某网点工作人员也于1月31日表示，虽然目前仍可寄件，但由于天气原因和年关将至，2月3号左右，可能也将停止寄件服务。
圆通发往湖南的邮件，目的地也仅局限于长沙市和长沙县。2月1日，圆通河南洛阳某网点工作人员告诉记者，由于天气原因，发往湖南省的邮件仅限于长沙市内与长沙县，并且无法保证准时送达。
作为重灾区，湖南快递明显受限。申通长沙某网点也表示，如果客户需要派件，需要在2月5日之前尽快完成，且由于天气原因，无法保证准时到达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在湖南、湖北、山西、河南等中部省区，“通达系”多家网点，均强调了不保时的问题。网点方面表示，将比正常工作时晚三到五天不等。
往北京寄件也再次迎来限重。1月31日，韵达长沙市岳麓区某网点客服告诉记者，目前，寄往北京的快递存在限重问题，同地区不同网点均表示发往北京的邮件限重3-5KG不等。2月1日，中通河南南阳某网点表示，寄到北京的货物限重10KG。此前，由于监管原因，发往北京快递限重成常态，但在1月上旬，各家快递公司均下发了取消限重通知。
此外，在价格方面，各家均有所上涨，主要体现在续重价格上。
随着天气逐渐回暖，但紧接着摆在各家面前的是，年关已至。前述“通达系”快递高层告诉记者，今年雪灾并不严重，快递延迟，更多还是因为人手短缺。
这一说法也和上述北京顺丰快递员观点相一致。“其他几家公司放假，我们要顶住，往年大年初一到初八，会多收十块春节服务费，但公司也会加派人手，对收入提升不太大，一年也就一两个月能拿一万，公司拿大头。正常月份差不多七八千。挣得辛苦钱。”他说。
对于春节期间人手短缺，在短期内，“通达系”似乎并没有解决之道。前述高管分析，春节期间快件减少、人力成本上升都是主要因素。“重点城市会维持服务，但在一些小城市，可能只会派驻少量人员留守，毕竟大家都要过年。”他道。
杨达卿则向经济观察报记者分析，更大原因，在于加盟与直营制的差异。“加盟制快递公司对网点控制力还是不够，说到底，这个问题不是总部能完全决定。”
事实上，在今年，直营制的顺丰、京东、苏宁物流均提出，春节期间正常运营。
此次中部快递停摆，加盟商与总部矛盾亦是原因之一。圆通湖南加盟点负责人告诉记者，圆通在湖南之所以大部分停运，原因之一，是因为分拣、仓储等基础设施短缺。“此前，由于总部与加盟商之间的矛盾，很多设备都没有用起来，同时，也确实存在中转设施短板。”
基于网点的惨淡运营状况，很多加盟商也没有动力再去更新中转设施。“现在不太敢投钱了。”成为多位“通达系”加盟商的普遍看法。
网点竞争时刻
基于加盟商状况，“通达系”也在采取种种对策进行扶持。
据中通方面确认，赖梅松在年会上明确指出，2018年，要做到与业务员的直接链接，通过收派标准化（自下而上加快制定收派费的标准），真正实现“让我们员工的收入比同行高一点”，保障基层收派者的利益。
对于赖梅松表态，资深从业者“驿站老鬼”撰文分析，接下来，中通将要对加盟制进行变革，破除原有体制中“总部-加盟商-基层网点-一线业务员”之间的顽疾，直接在总部和基层之间加强链接。
赖梅松想解决的另一大问题，是加盟商间在意的公平问题。“我们要做的，是在中通全网形成一种全透明的机制。无论是各项制度政策的执行情况还是各项费用的收支情况，都要更趋向透明化，在接受总部统一监管的同时，也接受全网的监督。今后，我们在制定网络政策的时候，先要自下而上收集需求和建议，把最基层最真实的诉求和情况了解透彻，再从全局全网的高度自上而下公平地落实政策，把政策真正落到基层。”他在年会上如此表态。
对于中通的种种措施，多位“通达系”加盟商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，“说到了点子上，但具体成效，还有待观察。”
圆通也有类似做法。据多位圆通人士透露，在圆通年会上，圆通方面提出，总部要解决“重直营、轻加盟、重市场、轻运营”的问题，更直接提出，要“全力以赴地服务好加盟商。”此外，圆通方面还认为，加盟商要解决“重揽收、轻派送、重眼前、轻未来”等问题。
各家重视加盟商的做法，背后有着可行的商业逻辑。中信证券研报指出，未来，“通达系”竞争可能会进入网点竞争时代。收件为主的加盟商为价值链条起点，总部平衡价值链，派件加盟商为价值链终点，但三方利益并不总是完全一致。但网点类似于人的毛细血管，一个网点出现问题，可能会累及整个快递网络，因此，如何创造性地在网点管理上遥遥领先，将会决定谁先占领下一轮制高点。
涨价必选项
“通达系”都想扶持加盟商，但作为上市公司，各家又均有着业绩压力，涨价成了必选项。
有“通达系”投资人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，行业内部，涨价趋势渐明。“快递价格有一个时滞，现在的价格，是前几年定下，现时状况是需要涨价，所以未来，价格将上涨，但将是一个比较缓慢的过程。”
东兴证券研报也认为，从加盟商网点来看，仅能保持3%—5%的微利。叠加城市外卖配送推动，末端配送人力成本持续攀升，现行价格已无继续下行空间（同城件均价连续两年增长便是佐证）。
东兴分析师还提出，从总部来看，前6家市场份额相差不大，已无法通过价格战大幅提高市占率。且A股借壳上市均有业绩承诺压力，持续补贴加盟商网点打价格战动力不足。
事实上，对于涨价，各家已有具体动作，在“双十一”前，中通、韵达宣布提价，余下几家，亦有实际跟进动作。
“我手上目前没有全部数据，但在部分地区，加盟商实际运价，确实有上涨。”前述高管说。
对于未来趋势，上述投资人表示，快递运价将分层化。“速度快且服务质量佳的快递，价格会上涨，但也有低价快递存在，有点类似于期货。”
杨达卿也表示，运价上浮是大概率事件，但他认为，根本原因在于各家将供应链打通。“如果没有供应链作支撑，各家实际上是可被轻易替代的，这样，想提价难度很大。”
杨达卿认为，对于“通达系”来说，解决加盟商问题，最根本的路径在于打通核心资源，包括大数据库及关键节点仓储设施等。“在技术革命下，这是个方向，一定程度上，加盟商会越来越可替代，目前的加盟商，会逐渐被淘汰一部分，剩下的，将走向专业化。从技术逻辑上，已经可行。”
杨达卿还提出，目前，把全供应链打通的，只有京东模式，但“通达系”机会尚存。“通达系如果联合，在大数据库和基础设施上，会形成自己的生态，这样，可以凭借着量级优势，往上游发展，京东和菜鸟，都是可以合作的机会，且京东也已对外开放。
一定程度上，发源于桐庐的“通达系”，确实开始走向联合，如“三通一达”联手组建中邦物流保险等。
在东兴证券分析师看来，“通达系”整合是趋势。在整合形式方面，有可能是几家建立一个类似集运班轮联盟，通过相对紧密的联盟协作能力来提高议价能力、提高资源利用率。“但考虑到目前通达系全部上市，充裕的资金将加大其内部整合难度。”东兴分析师在研报中如此表述。
赖梅松显得很是认同杨达卿的观点。他在中通年会上表示，数据比经验更重要，经验是片面的，只能涵盖一个点、一个面，而数据是全方位的，“我们的工作需要数据的支撑。”
针对2018年的工作，赖梅松要求，科技与信息中心加快响应业务需求，尝试去中心化，科技随业务下沉，重点发展大数据、布局智能设备研发。“要推进业务数据化、布局孵化智能物流设备研发团队和能力、优化组织架构、研发核心业务组件，降低实际营运成本。”赖梅松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