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22日，“小鸣单车押金案”开庭审理，法院一审宣判，“小鸣单车”须10日内提存未退还押金。3月29日，央视《经济半小时》栏目报道了万能钥匙App，称万能钥匙可以轻松窃取密码。窥探消费者微信等隐私，多家国家机关、金融机构和9亿用户如同“裸奔”。WiFi万能钥匙回应称，运行原理是热点共享，不是破解，一旦用户或热点主人因为使用WiFi万能钥匙遭遇财产损失，均可进行索赔。最新消息显示，工信部公告要求对WiFi万能钥匙等蹭网类程序展开调查。工信部表示，发现WiFi万能钥匙等程序具有共享用户所登陆WiFi网络密码等信息的功能，已要求开展调查工作，将在核查的基础上依据《网络安全法》等法律法规进行处理。
从共享单车挪用押金，到WiFi万能钥匙“共享”用户wifi信息，这反映了不少中国互联企业在“拓荒”时期的一个同性：利用灰色空间实现资本原始积累，问题被发现后处理公关危机。只要在危机出现前做到“大而不倒”，再大的危机都能挺过来。
小鸣单车到WiFi万能钥匙
先来看小鸣单车和WiFi万能钥匙的案例。在法庭上，小鸣单车辩护称，“2017年突然引发的共享单车免押金骑乘现象导致行业竞争激烈，用户大面积申请退押，造成被告资金缺口巨大，最终难以为继。”也就是说，造成小鸣单车出现问题的原因是用户挤兑，而不是自己擅自动用用户押金？
“共享单车作为新兴产业，发展有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。出现押金退还不及时的结果是客观的经营问题，不是被告恶意侵害消费者权益。”打着“新兴产业”的旗号，挪用用户的押金，这叫“试错”还是作恶？
而对于退还押金，小鸣单车其实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，“被告目前管理瘫痪，经营停止，公司无法解决薪酬问题，无法立即恢复营运盈利，也没有可处置的资金用于解决剩余用户押金退还问题。”这也就意味着，虽然法院判决退还押金，但大概率事件是破产清算，用户押金无法全额返还。
原来挪用押金在共享单车行业这么稀松平常；原来这种方式叫“新兴产业”，叫“试错”；原来这不算是“恶意侵害权益”。
小鸣单车是失败的案例，WiFi万能钥匙则是“成功”的案例。
在被央视曝光前，早在2015年，WiFi万能钥匙就已经有类似的质疑。当时有网友反映，WiFi万能钥匙中默认的自动分享热点功能很有可能会被黑客利用。通过软件连接WiFi，从而进入到路由器架设的“局域网”内，对个人隐私将会造成极大的隐患。WiFi万能钥匙回应称，“所有的密码分享，都是在用户同意的前提下进行的。而且我们还允许改变主意的用户关闭分享，甚至将自己的热点设置为永不分享。”对于旧版本的“默认分享”，WiFi万能钥匙当时表示，从3.0.96版本开始，不再设置默认分享，改成了分享前询问。
换句话理解，在WiFi万能钥匙3.0版本之前，APP是默认分享的，而到了新版本，这个默认分享才关闭。那么在关闭默认分享前，WiFi万能钥匙有多少用户呢？截止2014年12月18日，WiFi万能钥匙共有5亿用户数，2.3亿月活跃用户。WiFi万能钥匙宣称通过网友们分享的无线数据，覆盖了全国1.2亿WiFi热点。在关闭默认分享前，WiFi万能钥匙已经是用户量超越了新浪微博的存在。
而此次央视曝光之前，WiFi万能钥匙全球有9亿用户，月活跃用户5.2亿。有如此庞大的用户量，必然是得益于早期用户的自动分享，否则，万能钥匙一把锁也破解不了，谁会用？而如今，坐拥9亿用户，只要有哪怕1%的用户主动分享，也足够大部分用户使用。再怎么质疑，对这家平台来说也只不过是正常的公关危机。
“拓荒期”的灰色空间
不管是小鸣单车还是WiFi万能钥匙，这都反映了互联网企业在拓荒期的一个基本思路：只要不引起大量质疑，可以默认勾选，可以自动上传，可以挪用押金，可以有灰色空间。
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。默认用户分享，WiFi万能钥匙拿到了1.2亿WiFi热点，基本保证了“蹭网”、“偷网”的用户体验；挪用用户押金，小鸣单车能够在全国铺设单车，一度成为第二梯队。其他平台同样如此，最早的微信被当做“约炮神器”，如今在拥有大量用户后成功洗白；支付宝也曾尝试过涉黄的“圈子”；百度云自动上传用户的文件；年初的支付宝账单，可以在用户不知情的情况下默认勾选芝麻信用协议。用相对不道德的甚至是违法的手段，实现早期的用户积累，随后洗白。这是可以说是初创公司的“终南山捷径”，BAT尚且如此，其他互联网平台自然也会效仿。
这当然是短期内迅速积累用户的好办法，但其背后也隐藏风险。一方面，投机取巧者不在少数，网贷平台出现了大量的非法集资，共享单车挪用押金已成为行业的普遍现象，甚至传言摩拜、ofo也有挪用押金的问题等等。这种灰色空间进一步放大可能会给企业带来不可控制的损失。一旦数据库泄露，WiFi万能钥匙面临的恐怕不只是用户的流失，同样，小蓝、酷骑、小鸣单车最终的结局都是被收购或者破产清算。另一方面，灰色空间造成的是对规则的破坏。这种通过牺牲用户隐私、知情权建立起来的市场，一旦引发更多模仿，会对行业带来伤害。这种伤害带来的不只是监管的关注，更重要的是市场环境的恶化，信任的缺失。
这个时代下成长起来的企业普遍都有一个问题，把用户当做一种资源。注意力是一种资源，所以就不断地用猎奇的视频、震惊的标题来吸引你的注意力。用户的信息是一种资源，所以，用户的信息可以用几毛钱一条的价格被出卖。用户的钱包是一种资源，所以用户的钱被各种高利率字眼吸引过去。可是，“用户至上”只不过是宣传企业形象才用到的词，没有平台把用户本身当做一个真正需要尊重的个体，与用户建立信任关系。都在“灰色空间”里，谁会变成白色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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